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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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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章

酒久呆呆地望著秘境。

她一直很想知道自己是誰,自己的身世如何。

現在一切的真相離她是那麽得近。

可是,如果這需要用另一個人的生命安危來做賭註的話……

酒久忽然轉過頭,下定決心,“我不去了。我不想騙鄢叁姐姐。”

晏矜歌擡眼,好像不想進行討論。

忽然又是一陣霧氣,他變成了她的樣子。

和她一模一樣。

已經變成酒久的晏矜歌,掛著虛偽的微笑,“放心了沒?你的鄢叁姐姐看不出來的。趕緊走吧。”

見她似乎還是不相信,又說:“在我看到的未來裏頭,你們倆的結局都不怎麽樣。”

晏矜歌輕笑一聲,“你確定你能做得比我更好嗎?”

他的一字一句絲毫不留情面。

酒久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。

晏矜歌微笑:“放心交給我吧。你若執意告訴她,她知道的越多,越容易死。非得你們倆死一個嗎?”

酒久不說話了 。

她站起身,低聲請求保護好姐姐,轉身進了秘境。

晏矜歌立刻變回自己的模樣。

可惜了。

他的嘴角擡了擡。

他本是打算,酒久一直不肯進去的話,他就幹脆把她的全部血液占為己有。

酒久的血液如此好用,那他或許,也不用急著先去討回身體了。

至於先前答應她的什麽保護鄢叁,自然都是瞎說的。

當下,他有一件更想去做的事。

晏矜歌一路前往都城。

街邊商販一如既往人聲鼎沸,或許正值新一期《美人策》的出售,書鋪的門口排起長隊。

最外頭還摞著層層疊疊的往期《美人策》,作為吸引行人目光的噱頭。

晏矜歌徑直繞過書鋪,朝後門走去。

門口站著位小姑娘,遠遠見有人過來,上前攔下,“這裏是不能隨便進的,你找誰呀。”

見他的第一眼卻紅了臉,聲音都漸漸微弱下去。

晏矜歌聲音柔和地報了個名字,小姑娘點了點頭放行。

等他走遠後還在想,看著淩厲,沒想到是個說話這麽溫柔的人呢。

曲水流觴的庭院,假山的擺造讓庭院多了幾分移步換景的體驗。

晏矜歌徑直走入廳堂,一腳踹開門。

裏頭正坐著一人,喝著上好的龍井,手裏的茶杯“哐當”一聲掉地上碎了。

他約莫五十上下,是《美人策》的創辦人,名叫熊文鱷。

熊文鱷慌慌張張,下一秒,桌子飛了,他人也被晏矜歌一腳踹在墻上。

晏矜歌再用力些,他的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了。

“我、我是被逼的!求、求求你,聽我說!”

晏矜歌收回腿,熊文鱷半趴在地上,瘋狂地咳嗽。

隨即老老實實地解釋,為什麽會將“棘歌”所畫的“鄢叁”的全部手稿,賣給藥宗。

熊文鱷支支吾吾地說,“我想著和你說的,可怎麽都聯系不上你。不然,要是你不答應,我也沒這個膽子啊。”

晏矜歌的笑容不達眼底,“被誰逼的?”

熊文鱷吞吞吐吐,“被錢逼的……”

他心下氣憤,都怪藥宗,給的可太他媽多了!

讓他一個意志不堅定,就犯了錯誤。

但他還是要命,急忙開口:“我這就聯系他們要回來,我自掏腰包,出雙倍買回來!真不是故意得罪您的!”

他揣摩晏矜歌的表情,心想這事情有些蹊蹺。

晏矜歌平常根本不在意畫作外的事。

通常,他們為了把冊子賣出更好的價格,常放出一些子虛烏有的消息來。

無論怎麽抹黑“棘歌”這個名字,晏矜歌從不過問。

這一次,他也沒想到,晏矜歌會出現。

熊文鱷拿起一本翻倒在地上的美人策,停在鄢叁那一頁。

他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:“您是喜歡她嗎?”

這可得問清楚啊,說不定就是不能在策上隨意提的人了。

美人策上的鄢叁,身姿婀娜,魅而不艷,兩眼彎彎,眸裏似有光流動。

晏矜歌低嘖一聲:“不喜歡。”

熊文鱷默默地想,這語氣,怎麽就聽起來像是有故事呢。

晏矜歌彎下身,將畫冊撿起。

在熊文鱷震驚的目光之中,撕了。

熊文鱷閉嘴了。

必然是一出愛到深處就是恨的大戲來。

晏矜歌卻只是單純地覺得,畫得不夠好。

那時候的他剛開始接觸預言,一切畫面模模糊糊,只覺得這女子實在好看,遂憑著記憶畫了下來,後來才從別人那裏知道,這女子是鄢叁。

隨著預言的逐漸清晰,知曉這是個蛇蠍美人。

雖然他不欣賞她的所作所為,但她確實天生比例優秀,嬌媚清麗,容貌氣質都是上等的。

晏矜歌忽然想到,不如他暫時信守和酒久的約定,去找鄢叁,重新畫一畫這張臉。

若她再有意向做什麽壞事,他也可以第一時間將人除了。

晏矜歌一路都在琢磨著該怎麽對付鄢叁。

鄢叁也在爭分奪秒地琢磨著怎麽對付宗門來的人。

她想起來,確實有一段視察的劇情,還是個導火索劇情。

忘問宗來人,發現酒久不見,得知消息的森守醋意大發,放下一切去尋找酒久,從而和厭玖發生沖突。

而她的傷勢還未完全恢覆,奄奄一息,倔強地狡辯是為保護酒久而受傷的,被拆穿後,惱羞成怒地揮劍將其他人趕出。

鄢叁懂了。

破解的秘訣是苦肉計。

但她現在,面色紅潤,活蹦亂跳的樣子,沒什麽說服力啊……

得想個別的辦法。

此時,人已到門外,高喊:“鄢叁門主,別來無恙啊!”

-

晏矜歌離開書鋪,變回酒久的樣子。

模仿酒久的慢步子,他走得不熟悉,心下多了幾絲煩躁,不想演了。

不如將鄢叁綁起來畫,不聽話就直接砍了。

他僅剩不多的耐心就要消耗殆盡之時,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。

晏矜歌微瞇起眼,見鄢叁出現在街上。

正好,省得他再去找人。

正要上前,又見三個男子圍在鄢叁旁邊,約莫三十上下,個個人高馬大,不茍言笑的樣子。

他們語氣激烈,面色漲紅,似乎正在爭論什麽。

晏矜歌停下腳步,這幾個男子的面相,他在預言裏見過。

他回想起來,這些是忘問宗的人。

忘問宗有一套分明的審查制度,防著弟子偷懶或是互相包庇任務情況,有一支單獨的小隊,專門負責審查任務,還都是不好相處的人。

在預言裏頭,他們來找鄢叁,會發現她弄丟酒久一事。

他記得畫面的最後,是鄢叁揮劍,怒斥其他人離開。

他不太願意見漂亮的人做兇狠的事情,因而大部分時候,如若鄢叁在場,他不會跟在酒久的身邊。

但他也不太願意見美好的事物遭了破損。在他繪畫鄢叁之前,不希望她受傷。

晏矜歌猶疑一下,想把人救下。

他剛走近,聽見幾個人正面紅耳赤爭論的內容:

“哎呀,這多不好意思讓鄢叁門主請客啊!”

“你們不遠千裏來看我,我做東家,應該的。等會吃完了,再帶些都城的特產回去!”

晏矜歌:“……”

這是帶遠方親戚快樂游玩?

“欸,這不是酒久姑娘嘛!”一個人喊他的名字。

鄢叁轉頭看見他,先是訝異,然後是驚喜,她快步過來,挽上他的手,“你回來啦!”

親昵的肌膚接觸,晏矜歌微微皺眉。

“哎喲,你們倆關系可真好,看鄢叁門主高興的,不過是去買東西還沒回來,不知道的,還以為是出去歷險才回來呢。”

晏矜歌擡頭,面無表情,又想到自己是酒久,生硬地笑了下。

“……”

說話人尷尬地別開視線。

這是去買什麽了,提一下能尷尬成這樣。

一群人熙熙攘攘地進了酒樓,鄢叁挽著晏矜歌走在最後頭,在前面的人上酒樓的時候,她湊到他耳邊說,“太好了,你回來了,也省得我費盡心思把他們灌醉了。”

少女說悄悄話時,吐氣在他耳邊,酥酥麻麻的。

晏矜歌耳根微紅,不自在地別開臉,強忍住想抽回手的沖動。

上了樓,挑了最好的位置,鄢叁出手十分大方,幾乎將酒樓內所有的上好佳品菜肴和酒都點了一遍。

大多數修仙人,在吃喝上面花費不多,平日裏也就喝喝小酒,能如此奢侈地大吃一頓,頗為難得。

幾個人剛開始還推辭一番,很快就當在家裏,自在地上手了。

雖然大家不是一個隊裏的,但鄢叁門主可真是把他們當自己人對待吶。

一下子,酒桌上濃烈的快活氛圍。

“酒久姑娘,這杯敬你,咱們先替宗主說好話。”一人端起酒杯來,“宗主本來是要來看你的,可是臨時被事耽誤了。他囑咐我們跟你道歉,說下次一定來,還會給你帶禮物呢,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零嘴。”

晏矜歌也斟了一杯酒,兩人碰杯,他飲酒之時瞥了一眼鄢叁。

提及了宗主,看她的狐貍尾巴露不露出來。

果然,鄢叁倒酒的動作一頓。

藏不住了。

晏矜歌勾起嘴角準備看戲,靜等鄢叁氣急敗壞,高冷地甩臉,把這一群人給轟出去。

他堅信預言不會錯。

鄢叁先是喊了小二,說這酒拿錯了,換了更貴的一瓶。轉頭笑瞇瞇地加入話題:“咱們宗主,可真的非常關心酒久姑娘啊!”

隨即熱情洋溢地替自家宗主說了一堆誇張的好話。

“……”

晏矜歌甚至開始懷疑,他該不是看到假的預言了吧。

沒有受傷就算了,這幅游刃有餘,八面玲瓏的樣子,又是怎麽一回事。

吃飽喝足後,一群人慢悠悠地離開酒樓。

見到酒久姑娘安全,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,正要離開之際,鄢叁掏出千寶袋,拿出精致的小盒。

“小小心意。”鄢叁的笑容愉悅,“這次時間緊湊,下次來,我帶你們游山玩水,吃遍附近美食。”

其他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來。

沒想到,他們過來一趟,吃了門主的,還拿了門主的。

這多不好意思啊。

但盛情難卻,他們推辭了一番,還是承蒙了好意。

一群人踩上了靈劍,飛行起來。

靈劍比往日飛行得慢,估摸著鄢叁門主口中所說的“小小心意”的價值不菲。

他們默默思考,今天到底是來幹嘛來著,來鄢叁門主這裏蹭吃蹭喝了?

不過既然見到酒久,自然鄢叁門主是將任務完成得極好的。

他們回去,一定要向宗主如實稟報。

像鄢叁門主這麽全心全意為宗門著想的人不多了,她值得更好的嘉獎。

眼見在空中見不到這些人了,鄢叁伸了伸懶腰。

晏矜歌抿了抿唇,剛才那其樂融融、熱鬧非凡的樣子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家人呢。

什麽死死咬牙,與他人對峙,寧死不屈。根本不存在。

不但熱情招待,末了她還給人送禮物呢。

他有點無法接受,引以為傲的預言和事情發展對不上號這件事。

晏矜歌拋開風度,語氣冷淡,“你的骨氣呢?”

他頓了頓,生硬地加上“鄢叁姐姐”。

晏矜歌緊皺眉頭,格外不習慣聽到自己甜膩膩的聲音。

“我沒想到你會回來嘛。”鄢叁聽出他的言外之意,倒毫不在意:“要吃飯的呀,不混過去就沒有飯吃。”

晏矜歌頓了頓,“光那些人帶走的東西,都夠吃上許多年了吧。”

鄢叁笑笑:“在忘問宗,以後和他們打交道的日子多了去了,與其結仇,不如多交幾個朋友。”

晏矜歌不懂。

他看不慣的事,就不幹了,他看不慣的人,直接是刀下亡魂了。

“我們回去吧。”

晏矜歌點頭,跟在踩著靈劍的鄢叁後頭。

鄢叁和酒久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,果然都是假的。

連變了個人都看不出來,虧他之前還擔心自己演得不像。

下了靈劍,鄢叁推開門,進了屋內。

等晏矜歌也進來以後,她關上門。

晏矜歌掃了圈房內的裝飾擺布,聽見身後的人說話,語氣嬌軟:“送他們東西,是為了讓他們快點走,手裏拿著貴重靈器趕夜行容易被人搶。”

“至於我為什麽急著把他們打發走,是因為我有事情要問你呀。”

背後忽然上來一陣力,直直地將他推倒在地上。

方才還跟他親昵說著話的人突然變了臉。

晏矜歌被鄢叁撲倒在地上,她的一只手壓住他的雙手,高過頭頂,另一只手高舉靈劍,“你是誰,酒久去哪裏了。”

她握著靈劍的手腕白皙清透,指節漂亮。握住他手腕的手則傳來冰涼的觸感。皮膚細膩,脖頸修長,因天熱而微微敞開的領口,露出漂亮的鎖骨。在這張精致面容,一貫媚眼如絲的表情,因威脅而帶了些許壓迫,讓人不自覺想要臣服,聽命於她。

仿佛一副天然的畫作。

晏矜歌的眉心一跳,不自覺耳根發燙。

比起對生命情況的擔憂,晏矜歌沒想到過,自己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會是,爭分奪秒觀察她的樣子,試圖在腦內勾勒出每一個細節。

他能輕易反擊的。

只是對著這張臉,他沒有辦法下任何的重手。

晏矜歌指尖癢癢的,仿佛都快沒有辦法正常呼吸,他瞥開臉,咬牙切齒。

……可惡,都怪她長得太好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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